輔仁大學女生宿舍宵禁問題今天(6/2)有突破性發展,上午輔大校務會議以91:50票,通過下學期起全面解除女宿宵禁,比照男生宿舍裝設電子刷卡設備。此外,輔大校長江漢聲也在會議上承諾,即日起不會再有針對學生晚歸宿舍的懲罰性措施,針對過去涉及懲處的相關內部規定辦法,指示儘速配套修改。
校方原擬部分階段性解禁 會議討論過程波折
輔大校方會後發表聲明,確認自下學期(105學年度第一學期)起,全面開放宿舍門禁,並從即日起全面取消宿舍晚歸罰則。輔大學生會、學生議會與「輔大灰姑娘」等校內社團的抗爭訴求,在學生絕食72小時之後,幾乎是全面取得勝利。
雖然最後結局圓滿,過程卻並不是一路順遂。今日會議上,校方先就「晚歸懲罰」部分鬆口,承認過去就晚歸學生的勞動服務懲罰不合理,將會取消。但就門禁與宵禁部分,整場會議則歷經數度折衝周旋。
事實上,校方原先計畫是部分開放:提供有門禁、宵禁限制的宿舍,與沒有門禁、宵禁限制的宿舍,給學生、家長做選擇。昨日校長江漢聲到絕食現場與學生碰面時,便首度提出校方「希望有不同宿舍」,今日會議上,行政副校長陳榮隆率更直接提出「宿舍類型化」的概念,試圖取代學生原先全面廢除宵禁的訴求。
陳榮隆將「宿舍類型化」的提案詮釋為給學生更多自由選擇空間:「如果要住沒門禁的,就去住沒門禁的;如果為了安全想住有門禁的,就住有門禁的」。當學生持續質疑為何不全面廢除宵禁、門禁時,陳榮隆皆回應要尊重其他學生選擇,表示可能還有學生需要有宵禁、門禁的宿舍。「宿舍類型化」的提案也得到部分迴響,輔大食品科學系教授陳烱堂更附帶提出,女同學若選擇住無門禁宿舍,需要請家長附同意書,「不支持男生宿舍跟女生宿舍一律平等,因為擔心色狼。」
另一頭,輔大景觀設計系副教授顏亮一在會上回應表示,校方把「宵禁」等同於「安全」的前提有問題,應該先證明「宵禁」跟「安全」的關連;輔大社會學系教授戴伯芬也強調,宿舍門禁只是一個虛假的關卡,教女生如何在校內外保護自己,比把女生關起來更重要。
陳榮隆在宣讀「宿舍類型化」提案後,曾並一度提請校長就此拍板定案,後續在學生反彈聲浪下,輔大法律學院教授吳志光提出進行表決,聚焦針對學生訴求中的女生宿舍門禁、宵禁,「甲案」是學生主張的全面廢除、「乙案」則是校方的折衷版部分或漸進式廢除。
吳志光並在會上援引大法官第365號解釋:
因性別而產生差別規定因性別而為之差別規定僅於特殊例外之情形,方為憲法之所許,而此種特殊例外之情形,必須基於男女生理上之差異或因此差異所生之社會生活功能角色上之不同,始足相當。
吳志光表示,學生訴求有百分百的正當性、合理性,因為在教育、學習及生活領域中,都看不出有男女生理上差別的正當性,需要社會角色功能的差別待遇。而校方希望漸進開放,漸進也有漸進的好處,但若改革不是一次到位,之後多數學生希望住無宵禁、門禁宿舍,導致供給量不足,如何分配安排可能產生問題,學校必須審慎思考。此外,吳志光也補充道,特別權力關係已經退出校園,不該再用舊思維去理解學校、學生、家長間的關係,吳志光表示,現在因為男女規範不同,所以性別平等問題被凸顯,但如果當年輔大沒有取消男生宿舍門禁,那今天的議題就不是平等跟歧視,而是單純自由權的問題了。
投票結果通過「甲案」 全面廢除門禁、宵禁
校務會議投票結果,91票支持「甲案」、50票支持「乙案」,通過下學期起全面廢除女生宿舍門禁、宵禁,會後「輔大灰姑娘」發言學生代表黃台禮受訪時甚至激動落淚,強調結果超出預期,坦言學生原來甚至都不希望這麼快動用表決,擔心表決結果不樂觀。
直到投票前的最後一刻,現場部分學生都還在討論,如果結果不理想(通過乙案),現場該如何表達抗議。而在表決時,當支持「甲案」會議代表舉手時,學生席更是驚呼連連,顯示原來並沒有預期能獲得這麼多老師代表支持。
校長江漢聲會後受訪表示,輔仁大學經過民主表決,決議革新宿舍管理,「過去修女照顧學生的方式,現在很多學生覺得不大適合,未來不合宜的管理方式將會有重大修正,盡全力改革宿舍。」
其實,輔大校方此次的決議只能說是「懸崖勒馬」,從昨天學生赴教育部陳情,教育部已承諾將在一個月內建立平台討論全國性通用原則,到今日包含在會議上,同時擔任本屆教育部性平會委員的吳志光也表示,教育部未來很可能將宿舍管理也納入校務評鑑中的學務指標衡量,換句話說,校方也是在飽受外界壓力的情況下,直到最後一刻才不得不改弦易張,而在會議整體氣氛確定朝向兩案表決以前,為了支持「宿舍類型化」(也就是僅部分廢除門禁),輔大使命副校長聶達安神父甚至嚴詞質疑輔大學生會過去的問卷普查結果,聲稱學生會「不能代替那些沒有填問卷的學生發表意見。」
此外,會議上對於學生此次採取的絕食行動也多所討論,多次有教授表達「支持學生主張,不同意學生抗爭手段」的意見,例如輔大英文系副教授袁韻璧也在會議上強調,大家應該和平手段坐下來討論,雙方都要各讓一步,「不是誰的行動比較激烈就要聽他的。」而輔大宗教學系系主任蔡怡佳則表示,她並不覺得學生激烈,因為爭議不是這幾天才發生的,宵禁問題過去已討論多年,學生也已經用過很多溝通辦法。
江漢聲在會後受訪時,很得意於今次會議效率,表示「過去學校很久沒有很好的溝通,這次我們很明快地跟學生溝通。」然而輔大宿舍宵禁問題確實爭議多年,學生不斷強調過去七年來向校方反映皆未得正面回應,此次學生絕食72小時爭議才得到解決,更證實了民主對話不會憑空發生,對話的空間往往需要抗爭來取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