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工資審議結果今天(9/8)出爐!勞動部長郭芳煜傍晚宣布,明年(2017)一月起基本月薪調漲5%至21,009元、時薪調漲為133元,將由勞動部陳報行政院核定;時薪部分則為因應縮減工時,重新換算後由120元調為126元,今年十月起實施。上午審議委員會開會前,各勞團工會紛紛赴勞動部陳抗,台灣高等教育產業工會喊出要求漲薪至月薪27,974、時薪177元,「否則絕不接受」;全國產業總工會則要求月薪調漲至26,000;而台灣勞工陣線與社會民主黨昨日亦分別召開記者會提出薪資與計算方式,基本工資漲幅眾所矚目,但最後出爐的調漲結果卻仍距離各團體的主張甚遠。(各團體基本工資算法可參考這篇報導)
今年基本工資調整從七月爭議至今,7月26日勞動部曾召開基本工資審議委員會,但遭到七名資方代表以「一例一休」、「砍七天國定假」未通過為由抵制,未進行實質審議,後續遭到工鬥等勞團抗議。8月17日高教工會更要求勞動部因應今年單周工時降為40小時,以行政裁量方式折算基本時薪至126元(月薪不變、工時減少,時薪便隨之上漲),並計算出40萬名時薪工作者在暑假兩個月中已因此損失4.32億元,要求資方償還。
在今早抗議中,高教工會青年委員會張宗坤指出,基本工資計算薪資者多為青年底層部分工時工作者,因此勞動部和工資審議會的消極怠惰,就是助長了基層勞動者遭受剝削的現象。張宗坤要求,勞動部應該調整基本工資的計算方式,並依公式連動調漲基本月薪與時薪不脫鉤,而非月薪與時薪各自喊價調漲。
訴求近兩萬八,卻只拿到兩萬一,高教工會在審議會後重申絕「不接受審議結果」,強調對受薪階級而言,還有七千元的漲幅還沒到手!並同時宣佈將於明天赴工總「算總帳」要求資方償還時薪延遲調漲造成的4.32億元損失;至於原本喊出要調漲至26K的全產總,開會後結果卻僅微調至21K,全產總秘書長戴國榮同樣表示不滿,但仍坦言這是勞資雙方折衷的結果。
不確定工時者 卻成「最適勞動」
基本工資的調漲,對於一般入收入在30K以上的白領階層而言大約無關痛癢,但卻是保衛「勞動底層的保命符」。
勞動底層指的是誰呢?根據勞動部今年(2016)四月份發布的《部分工時工作者全職化危機:如何避免企業濫用時薪制造成勞動貧窮》專案報告,部分工時者從2005年的58,000人成長到2015年的405,000人,人數成長了七倍,其中有四成都是學生。40萬人口數的「部分工時工作者」,就是領當前時薪120或者低於120的人。
根據台少盟去年發布針對 15到18歲青少年打工族的勞動狀況調查,超過一半的人未能達到當時的最低時薪標準(時薪115元),今年六月由yes123求職網發布的暑假打工與實習調查則指出,仍然有超過三成的學生打工族遭遇不到基本時薪(時薪120元)或者月薪(月薪20,008元)的狀況。
在2005到2015的十年中,這些部分工時者,或可稱為不確定工時者高達七倍的大幅增長,顯示台灣社會勞動條件的下滑趨勢,工作越來越不穩定,包含有勞動福利與社會保險的正職工作逐漸被計時工、非正式經濟中的勞動所取代。正如女性主義學者克勞迪婭(Claudia von Werlhof)早在1988年就曾預測指出,那些被視為資本主義生產的主力軍的男性無產者,漸漸被家庭主婦以及婦女或主婦為主體的非正式部門受雇者,例如:計時工、季節工、兼職工、合法或非法的移工、童工、小型生技生產者、賣淫者所取代。克勞迪婭並預測到,這種趨勢未來將不僅僅會影響婦女,也會影響男性,男性將要接受比其他男性正式雇傭工人所得工資低很多的工作,他們將會向母親們那樣全日工作,沒有固定的工作時間。
而另一位德國生態女性主義學者瑪麗亞·密斯(Maria Mies)則批評,這樣原子化、缺乏組織的非正式勞動者根本無法像僱傭工人一樣,享有勞動法令與正式勞動契約所保障的工資與勞動環境,然而這些缺乏勞動規範與保障的工人,卻構成了整體經濟的勞動力主體。反觀現今台灣社會,十年來成長七倍的部分工時工作者趨勢,顯然這樣不穩定、缺乏勞動保障的勞動力也被認定為是資本主義底下的「最適勞動」。
在當前整體勞動條件不斷下滑的情況下,至少,基本薪資的調高,可以成為這些部分工時者暫時的保命符,若從時薪120調到177,一個小時是多了57塊錢的收入,若一天工作八小時,便多了456元,那些「平均想兼1.6份差,1個月平均目標賺進26,077元」的部分工時工作者,便能稍稍降低工作時數,達到一樣的薪資水平。很遺憾,再看看這次基本工資審議的結果,時薪133,距離勞方的最高要求時薪177足足少了44元,工人一個小時少掉的44元,安全落回了大老闆們的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