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按】委內瑞拉當前局勢之複雜,透過西方主流媒體呈現的單一視角與善惡對立的敘事結構,往往很難綜觀全貌。這樣的情況,如果又以各種無關宏旨的「因素」解釋之,將使我們對於委內瑞拉的理解,更加悖離事實。
本文受訪者阿弗瑞德‧薩亞斯是聯合國人權委員會獨立專家。2017年,他以聯合國特別報告員的身份,前往委內瑞拉調查人權狀況。訪談中,他以親自走訪委國的經歷,以及訪問政府與民間、正反各方人士的意見,說明該國複雜的狀況,其中對於該國是否存在「人道危機」,以及美國經濟制裁的衝擊,薩亞斯的第一手資料,特別具有價值與可信度。本文訪談時間是2017年12月,薩亞斯可以說不幸地預見了未來的發展,在此之後,美國提升經濟制裁的強度,而他所提及的人道危機,也進一步淪為美國欲行軍事干預的藉口。
本文與《新國際》同步刊登,原文則刊載於瑞士獨立媒體「Zeitgeschehen im Fokus」。
2017年11月26日到12月4日,阿弗瑞德‧薩亞斯(Alfred M. de Zayas)教授帶著他的正式任務抵達委內瑞拉。他在8月的時候提出申請,而委內瑞拉政府9月時批准,使他成為自1996年以來第一位正式被邀請前往委內瑞拉的聯合國報告員。他此行的目的是調查玻利瓦爾革命(Bolivarian Revolution)在人權方面的實行狀況——特別是在經濟、社會與文化領域。他特別想要實地比對歐美主流媒體對委內瑞拉的報導內容和真實情形的差距。為了盡可能客觀,他會見了包括35個關注人權議題的非政府組織代表和活動家、產業界和商會的代表、反對派的國會議員、教會界代表、示威活動中暴力受害者以及被拘捕者的家屬。除了會見眾多政府官員之外,他特別和外交部長豪爾‧阿瑞亞扎(Jorge Arreaza)以及其工作人員碰了兩次面。如同我們《Zeitgeschehen im Fokus》雜誌2017年12月23日出版的第十八期曾經報導過,在他停留期間,他可以自由行動。他也在卡拉卡斯大學(University of Caracas)發表了一場演講。在接下來的訪談中,這位聯合國的專家將會報告他在委內瑞拉的所見所聞。
阿弗瑞德‧薩亞斯教授:在起初的十年,委內瑞拉的玻利瓦爾革命,發展了一種運作得很好的模式。這可以部份歸因於高油價。委內瑞拉的收入有95%仰賴石油。藉由賣石油的收入,政府得以推動許多社會方案。但如今石油價格已經跌落超過一半,國家的收入大受打擊,食品、藥物及其他產品的採購與分配也受影響。
這是一種試圖讓國家財富更公平分配的模式。與此同時,2百萬間住宅被分配給較為貧窮的人口。因此至少有8百萬人受惠於可負擔得起的公寓。他們有一套所謂的「地方生產與供應委員會」(Comité Local de Abastecimiento y Producción – Local Committee for supply and production, CLAP)系統。政府透過這套系統將糧食配給袋派發給窮人。對於那些買不起食物的人們來說,糧食配給當然是免費領取的。
當我拜訪其中一間由政府提供給窮人,現代化且乾淨的住房(Urbanizaciones)時,我打開了一個糧食配給袋。裡面有16公斤的食物,包括糖、米、食用油、麵粉、玉米粉、奶粉及其他東西。一個家庭一個月拿到兩次這樣的袋子。因此儘管媒體廣泛報導,但在委內瑞拉其實沒有發生「飢荒」。在一些部門的確存在短缺的現象,某些產品確實難以取得。但是民眾並沒有因為飢餓而受苦,不像是發生在非洲或亞洲的許多國家,或是在巴西聖保羅或其他拉丁美洲國家的都市貧民窟那樣。當前主要問題在於如何及時分配進口的產品,但是私有部門需為此承擔重責。它們經常刻意地抵制商品分配,有時甚至將商品儲存在大型倉庫中,然後將其運到黑市販售,而非運送到超市上架——這樣做是為了賺取更多利潤。(譯按:委內瑞拉政府管制部份民生物資的售價,因此對企業來說,在物資短缺時運到黑市販售更為有利可圖。)
相較於不受管制的自由市場經濟,這是另類的資本主義模式。它並非馬克思主義,更不是馬克思-列寧主義。它是一種讓資本主義體系更為人性化的嘗試。自從1999年,胡戈‧查維茲(Hugo Chávez)掌權以來,這個國家經歷過一些改造。這為拉丁美洲和其他許多發展中經濟體開創了一個先例。他們有許多重要的成就遭到主流媒體系統性地忽略,例如在最短的時間內消滅了文盲(如同卡斯楚治理下的古巴)。從幼稚園到大學的學校教育全都免費。免費的醫療照護體系、對於年輕母親的支持系統、努力提供民眾可負擔的住宅以及擴大公共運輸系統。
我們要非常謹慎地使用這個字彙,因為一場「人道危機」可能會輕易地被利用於合理化所謂的「人道干預」(humanitarian intervention),或者被用於聚焦在「政權更迭」(regime change)。人道危機的說法代表著政府讓人民受苦挨餓,而一些國家宣稱委內瑞拉政府已經無法再保障民眾的基本權利。因此一場人道危機出現,而現在他們打算啟動軍事介入,從一場失敗的社會主義實驗中「拯救」委內瑞拉的民眾。
我在委內瑞拉待了八天,經歷了一場又一場密集的會面討論,此外我可以自由移動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我在街上沒有看到任何一位遊蕩的兒童,也沒有看到有人在街上乞討。我步行和開車穿越了整個卡拉卡斯城(Caracas),一個乞丐都沒看到。我也徒步走過比較貧窮的社區,我的確在那裡看到人們排隊在等待領取補助或是配給的物資。當前的狀況有許多面向,我並沒有宣稱當地沒有糧食或藥品的短缺。我只是想說明,目前兒童因為營養不良或缺乏藥物而死亡的案例,並未到達「人道危機」的程度。儘管媒體不斷強調關於暴力攻擊的情形,但我沒有看到任何暴力行為。身為一位聯合國官員,我曾經到過非常多那些你可以「嗅出」暴力的地方。在那裡,空氣中充滿緊繃的張力,而你可以感到自己處於危險之中。而這不是委內瑞拉的情形。這裡確實存在謀殺案——許多跟毒品或是國際犯罪有關,但宏都拉斯(Honduras)的狀況比這更糟。
我在委內瑞拉沒有看到乞丐。毫無疑問,這裡還是有窮人,但民眾並沒有處於沮喪之中。和那些1970年代的東德居民不同,在那裡的人們深陷於低落情緒,了無生氣、毫無動力,面色蒼白且眉頭深鎖。在卡拉卡斯街上的人們展現了拉丁美洲人最好的一面,他們善加利用手邊的資源,並沒有讓物資短缺和抵制行為把他們變成行屍走肉。就像在其他城市一樣,在路上到處都是汽車、摩托車跟腳踏車。
有足夠的水果和當地生產的蔬菜。人們在街上吃香蕉或芒果。然而,國內外壟斷企業的產品的確短缺。
我看了幾間食品商店和超市,我也為它們拍了照片。空蕩的食品商店並非事實。當然,的確有些貨架是空的,我從非政府組織那邊拿到很多這類的照片,但大致上商品算是能夠滿足各種需求。有些商品因為委內瑞拉自己並不生產,所以得仰賴進口。這些就是短缺的商品。然而即便沒有這些商品你也可以活得很好。事實上,女性的生理衛生用品和嬰兒紙尿褲的短缺是因為私有企業進口這些商品後沒有運往超市販售。而你可以在黑市付出高昂的費用買到任何東西,
一些調查這個現象的大學教授提供了他們的研究和統計資料——特別是供給短缺為何,且如何在選舉或公投時變得更嚴重。這些現象被認為目的是要帶給民眾負面影響,讓他們投票反對政府。這種作法在西班牙文被稱為「懲罰性投票」(voto castigo)(譯按:指對執政黨投下反對票或棄票以懲罰其未履行競選承諾)。如果你讀《紐約時報》上的文章,他們會說委內瑞拉的商品供應,例如藥品,遇到瓶頸。然而你不會在上面讀到對現象成因的解釋。你不會在上面讀到私營部門確實從外國進口了所需的藥物。他們也不會告訴你大量的配給糧食被走私出去,你可以在哥倫比亞首都波哥大(Bogota)買到委內瑞拉配給的米和麵粉。
在我停留期間所能觀察到的成因有很多。我需要更仔細地研究。不同的消息來源提供給我延伸的檔案文件還有待消化。此外還有幾本關於這個主題的好書。一位卡拉卡斯的經濟學者帕斯果麗娜‧庫西歐教授(Professor Dr Pasqualina Curcio),在她的書中很詳細地解釋了對委內瑞拉的經濟戰爭如何導致物資短缺的現象,這不是意外——是刻意且針對性的行為。在選舉前後,差不多是兩三個月前,市場上的商品突然就消失了。特別是再也買不到女性生理衛生用品。然而,倉庫被發現充滿了這些商品,同時文書紀錄也支持這樣的現象。關於這情形,我拿到了一份附照片的文件。
是的,商品常常沒有被送去超市,而是運去黑市以高價售出。在這個社會主義模式中,當然有制度性的問題和許多效率不彰的狀況。關於這些,我已經將具體的建議提交給委內瑞拉政府。另外一個我和幾位部長討論過的問題是不必要的價格控制和人為干涉匯率——這些都會導致腐敗和濫用。政府應該要直接給予最弱勢的人口財務支持,而非控制商品價格。
從我們所知蘇聯經驗來看,價格管制的風險是會催生出平行的市場(譯按:黑市),而且伴隨著大規模的貪腐。人就是人,如果他們可以買得起補貼的商品,那麼以高價轉售這些商品的作法就會非常誘人。你可以領取補貼的玉米粉和白米,接著將其走私到哥倫比亞、巴西或阿魯巴,在那裡賣掉它們賺取大量利潤。委內瑞拉和哥倫比亞、巴西之間有著非常漫長的國境線。此外也很容易抵達加勒比海的群島。
有一個跨國的黑道組織在操作這個過程,然而很明顯地,委內瑞拉的鄰國政府沒有做任何事情去阻止這類走私。如果一個在波哥大的商店提供從委內瑞拉來的便宜白米,我們應該假定這個商人知道這些米是怎麼來的:不是偷來的就是走私而來。無論如何,都是透過非法管道帶進這個國家。他們政府沒做事,或者很少去取締這些走私市場。此外,哥倫比亞允許委內瑞拉的貨幣匯率劇烈地起伏變動。這已經對委內瑞拉的經濟和財政狀況帶來破壞性的影響。
多樣化的農業生產現在正被有系統地推廣,但這會是個漫長的過程,同時也需要進口種子和其他商品。委內瑞拉不再打算只依賴石油輸出,也希望能生產他們自己的食物。然而,種子採購被外國公司壟斷在手中,使得政府難以用合理的價格取得所需的種子。
直接和間接的制裁已經嚴重地打擊了委內瑞拉的經濟現況。針對委內瑞拉的經濟、財政和貿易戰爭,讓人回想起美國在1970至1973年對智利民選總統薩爾瓦多‧阿葉德(Salvador Allende)採取的行動,以及1980年代在尼加拉瓜抵制由丹尼爾‧奧特嘉領導的(Daniel Ortega)桑定政府(Sandinista)。國外進口的商品需要以美元支付。獲得授權的人必須簽約以美元支付。然而許多有權限簽約的人卻被列在制裁名單當中,這表示沒有貿易夥伴敢接受他們的簽名。因為無法完成付款程序,企業拿不到錢,所以貨物並沒有被運到委內瑞拉。供應商擔心他們如果不遵守美國對委內瑞拉的單邊經濟制裁,將會被美國政權罰以數萬美元的罰款。
這是接下來的問題,沒有人真正知道制裁的涵蓋範圍有多廣。它們根據的條款看似無所不包,這些條款有著各種延伸解釋的空間。而誰想要被逼著付罰款?非常多的跨國公司謹慎行事,不承擔不必要的風險。這對委內瑞拉來說是非常嚴重的打擊。
必須終止經濟制裁。結束經濟戰爭是對這個國家最大的幫助。然而,如同我們在委內瑞拉所觀察到這種針對性經濟戰爭的結果。有許多國家參與其中,一些甚至遠從歐洲。那些關於委內瑞拉的錯誤資訊成功地發揮作用,甚至影響了那些應該要更了解情況的人們。你應該要在當場親眼見證現況並不像在《紐約時報》上所讀到的那樣。如果你看主流媒體,你會得到的印象是這個國家已經在崩潰邊緣。事實上,這個國家仍然富裕,而且有能力好好地出售其石油、黃金和鋁礦。委內瑞拉現在必須和中國與印度做許多交易,因為他們和美國與歐洲的貿易管道受到非常多限制。
是的,確實受到部份影響。經濟制裁內容其實相當複雜。它不是簡單地說你不能做這筆交易,而是你的商業行為將和許多的貿易障礙有關,產生重重的限制以及拖延你的時間。這會讓很多人認為:「既然有這麼多不確定的因素,那我乾脆就不要跟委內瑞拉做生意好了。」
許多人感到情緒低落,因為他們受害於經濟戰爭。然而在選舉方面,馬杜羅勝選了。大部分民眾不認為政府需要對當前問題負全部責任,他們也會譴責美國、歐洲、哥倫比亞等國。當之前舉行制憲議會選舉時,在選前四個月開始有一連串非常暴力的示威活動。我們在國外媒體上讀到這些都是「和平示威」。但事實上,它們是充滿土製汽油彈跟爆裂物的暴力派對。他們會攻擊一般的平民,幾乎算得上是恐怖主義了。舉例而言,一個商人想要從A地移動到B地,但是哪些設立路障的暴力示威者(Guarimbas)擋住了他的去路。幾個平民遭到殺害,他們只是想要繼續做他們生意而已。除此之外,示威者攻擊醫院、托兒所,放火燒掉救護車和公車,只為了要恐嚇民眾(譯按:他意指透過暴力示威杯葛選舉,嚇阻民眾投票)。這不就是典型的恐怖主義嗎?
不,儘管有示威路障以及相關的暴力行為,還是有850萬人參加制憲議會的選舉投票。在12月15日的地方選舉中,更有超過9百萬人前往投票。雖然反對派沒有成功改變民眾的想法,但兩極分化的現象仍舊是一個問題。查維茲主義支持者(Chavistas)們大力支持政府,而反對派的「民主團結圓桌會議」(Mesa de la Unidad Democrática, MUD)則是強烈地反對政府。他們都很少意識到「祖國屬於所有人」。根據美國跟歐洲的媒體報導,唯一的解決之道就是政權更迭,將現在的掌權者趕下台。我們不應該忘記,儘管1999年委內瑞拉民主選出他們的政府,但仍舊在2002年遭遇軍事政變。有賴於當時人民跟軍方反對政變,並且保護查維茲免於受害,政變才沒有得逞。而在2004年的全民公投中,查維茲輕易地以70%的支持率獲勝,顯示民眾並不想要他下台。在他死後的2013年,儘管有著反對派激烈的杯葛與反對,馬杜羅仍舊當選為總統。
政府依照1999年的憲法行事。然而他們的確有一些重大錯誤,包括警方執法過度。 一個政府面對這麼高強度的壓力,它得迅速以行動回應。然而在迅速回應過程中如果出錯,錯誤常常也會迅速地擴大延燒。舉例而言,採用一些適得其反的經濟手段,包括補貼和價格控制。
他們希望可以刪除查維茲和馬杜羅執政的這段歲月,然後回歸到純粹的資本主義模式。但是國內仍舊有至少8百萬名查維茲主義支持者,他們也不會一夕之間消失。這些選民相信政府提出的方案。這些民眾不會允許現有已經達成的社會成就被一掃而空。如果屆時經濟還沒有被破壞、走私和制裁搞到崩潰,目前的政府很有可能會在2018選舉中繼續勝選。目前行政系統和軍隊都還站在政府這邊。毫無疑問地,華盛頓的計畫是藉著散佈這個國家飢餓、嬰兒死亡和經濟失敗等悲慘情況的錯誤資訊,好對委內瑞拉發動軍事攻擊,然後推翻當前政府。我們從其他國家過去的經驗得知這套作法,舉例來說,1973年9月,智利的薩爾瓦多‧阿葉德(Salvador Allende)政府被軍事政變推翻,阿葉德本人也死於政變之中。
我得到的印象和我來之前所想的很不一樣。我們的媒體對真正去調查委內瑞拉的問題成因興趣缺缺。我們對整個局勢只得到一張政治諷刺漫畫,而這個諷刺漫畫轉變成一種教條式的理解。在我啟程的幾個星期前,有人質疑我的獨立性、我的專業以及我的聲譽。甚至在我還沒有踏上委內瑞拉的土地之前,聯合國觀察(UN Watch)就刊出了一篇文章,說我的拜訪是一場「假調查」。在我還沒有對外說明任何關於我這趟行程安排之前,一些非政府組織就宣稱我不適合擔任這些問題的特別報告員。我在我自己的部落格(blog)上貼出了一些卡拉卡斯的照片,教堂、紀念碑還有一張充滿商品的超級市場照片。然後,一些特別強烈的攻擊就開始衝著我來。聯合國觀察發現了這張照片,並對之做出反應。我貼出照片時並沒有附上任何的文字評論,但他們攻擊我,說我是一位查維茲主義者、一個卡斯楚支持者、一名共產黨人等等。而我想做的只是呈現出情況並非他們想要我們所相信的那般。我已經看到過非常多空貨架的照片,而我認為在自己私人部落格呈現一張不同的照片是合理的作法(這也反映了我在其他超市的實地觀察)。
我已經將六頁的初步建議提交給他們外交部。裡面包括了制度的改善、取消價格管制、打擊走私和貪腐,但一切都必須在合法的前提下進行。他們應該要尊重聯合國的公民、政治、經濟、社會和文化權利公約。他們已經在尋求和反對派展開對話,並且展現出令人讚許的靈活性和耐心。他們應該要釋放因為政治理由被關押的人,或者讓他們在法院中獲得公平審判。然後為了能夠更好地治理這個國家,他們需要技術官僚,而不能只有意識形態主張。政府應該要優先證明他們重視人權。他們得在所有層面上對抗貪腐,甚至尋求在維也納的聯合國毒品和犯罪辦公室的協助。此外,聯合國的各種組織,例如世界衛生組織(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WHO)、糧食及農業組織(Food and Agriculture Organization, FAO)、國際勞工組織(International Labor Organization, ILO)等等,都能夠協助確保前述這些改善措施能夠被適當地落實。
必須嘗試每一個與反對派對話的機會。之前11月在聖多明哥(Santo Domingo)的會面、2017年12月和2018年1月,都已經卓有成效。更進一步的會面也已經安排好了。所有關注人權,關心委內瑞拉民眾的人,都應該支持這些談判協商。然而很不幸地,一種已經崛起的「人權產業」將人權工具化,成為針對政府的大規模毀滅性武器。這種「產業」並不關心如何解決「人道危機」,他們要的就是利用這種誇大的「危機」,作為軍事介入和迫使政權更迭的藉口。這種「產業」反對獨立的專家前往委內瑞拉發現事實真相。他們僅僅只想要所謂的「專家」前往委內瑞拉(或是其他任何地方),然後譁眾取寵地公開譴責政府。當任何人提到人道援助,表示他們應該會和政府合作,然後提供不附加條件的食品與藥物。如果他們關心委內瑞拉的人民,他們將會努力確保解除經濟制裁跟抵制行為。如此一來,委內瑞拉政府可以正常運作,進出口貿易得以回復。也不會在國際社會中遭受排擠與差別對待。